19世纪末20世纪初,不少文昌人远渡重洋赴海外谋生。他们中的许多人经过一番艰苦奋斗后成就事业。发迹后,这些海外游子们纷纷回乡建宅,如符家宅、韩家宅、林家宅等等……皆是那个时代留下的产物。走进会文镇欧村村的“双桂第”林家宅,触摸青苔的斑驳墙壁,听它静静诉说八十年前的奢华,了解那一段段被尘封的往事……
沿着乡村水泥车道,记者驱车走进会文镇欧村,在村民的指点下,我们来到了掩映在一片树林中的林家宅前。
林家宅是旅澳华侨林尤蕃出资修建的,融合了南洋建筑和文昌本地的建筑风格,由英国人设计,1929年始建,1932年建成。
宅院位于欧村中央,坐北朝南,占地1008平方米。整个院落呈正方形,就像一个独立的小城堡,在村里显得鹤立鸡群。
来到林家宅两层高的门楼前,记者看到,门楼上方有一行文字:“林明湛、林明灏、林明渭修建;辛未年孟冬。”门楣上还挂着一块牌匾,自右向左刻有“双桂第”三个繁体的楷体字,右上角有6个小字“岁次癸酉孟春”,左下角的落款是“朱汝珍书”。
林家后人陈如密为记者打开了宅院的大门。陈大哥告诉记者,题匾者朱汝珍是清末民初广东著名书法家,曾被授翰林院编修;林明湛、林明灏、林明渭分别是林明蕃的三个儿子,1991年回乡探望亲人时出资修葺了门楼。
据介绍,“双桂第”是林家的堂号,其由来是东晋时,林氏先人林禄举家迁居福建,到了唐代,其十六代孙潭州刺史林披生了9个儿子,都中了进士,并分别担任九个州的刺史(又称“州牧”),人称“唐九牧”。而到了宋代,林披兄长林韬的九世孙林杞,做了知州,其9个儿子也先后官至知州,因此又有“宋九牧”一说。无论“唐九牧”还是“宋九牧”,都是通过科举而获得功名的,故有“父子十进士”的说法。十为双数,因父子十人全部考中进士,俗称“蟾宫折桂”,因此林氏后人又以“双桂第”为堂号。
跨过门楼,触摸青苔的斑驳院墙,仰望房屋上方精美的雕刻和门楼上栩栩如生的灰塑,一股岁月流逝后洗尽铅华的历史沧桑感扑面而来。
“我的外婆是林尤蕃的第二个儿子林明渊的妻子,她老人家1979年从香港回到欧村,从那时候起我就担当起了照顾老人生活起居的责任,直到1986年老人过世。”陈大哥说,外婆在世之时,曾告诉过他,当时他的曾外公林尤蕃正是派遣他的外公林明渊回乡建宅,林明渊从马来西亚、泰国等地购买了上好的木料用船只运回来。“那时候花的都是光银(银元),用麻袋装着运回来盖房子的”。陈大哥感叹地说。
林家宅的前后两栋正屋和门楼都在一条轴线上,两侧分别建有横屋。每一栋正屋除厅堂外另有4间住房,左右横屋各有8间住房,整个宅院总计24间住房,均为砖瓦结构。这正是海南传统住宅的典型布局。
建筑之间采用了空中走廊连接起来,并建有栏杆,就成了二楼的观景回廊阳台,同时也可连通唯一的二层建筑——门楼。整个宅院的平面呈“日”字形,晴天可上二楼回廊阳台观景,雨天也可借楼下走廊自由走动。
门楼的二楼是一个小房间,前后有木门,左右是墙壁,墙上的窗户上椽还有彩色的小块玻璃装饰。站在这小房间中,记者不禁遥想,当年每当夕阳西下,凉风习习之际,宅院主人在此邀上三五好友饮茶观景,搓麻笑谈,是多么的惬意畅快!门楼和回廊都借鉴了南洋建筑的款式特点,糅合了中西文化元素,从中也可看出洋设计师的手笔。
林家宅的灰塑也很精美。第一间正屋的正上方有一个前后通透、呈方形的灰塑图案,图案正中的圆框内,有一只展翅的蝙蝠,其下连着一个装满鲜花的花篮,旁边四角有4朵牡丹作为点缀;方形图案两侧,各有1根底座为“南瓜”的莲花柱,以及一根根瓶状琉璃柱,其间还有2挂硕果累累的桔枝。
门楼两边的围墙上,左右各开1个巨大的圆形窗户,中间是一个“囍”字,“囍”字中央自上而下有蝙蝠、菊花和娃娃鱼,旁边有2条草龙和石榴、蟠桃、鲜花作为陪衬。从门楼右侧的实木楼梯,走上屋顶,只见“双桂第”前、后两间正屋的屋顶两侧上,也有灰塑的“如意花纹”、“一支笔纹”和“同心结纹”,以及各种鲜花图案。
在第二间正屋的左侧最后一个房间里有两块木匾。木匾上字迹清晰,整体保存完好,上面的字句分别是:“存仁绵世德皇祖有训,惟忠与孝作良图。”“问礼熟时宜圣教亲承,宁俭毋奢端本务。”这应当是林尤蕃所立的家训吧?
陈大哥说:“曾外祖父林尤蕃在十九世纪末前往澳大利亚谋生时,带走了与原配所生的儿子林明波和林明渊。在异国他乡,曾外祖父靠打工谋生,经过多年积蓄,做起了烟草生意,并由此发迹。发迹后,在澳大利亚娶了一位新妇(广东客家人,麦姓),但这位太太并没有生育,于是他又娶了太太的妹妹,生下了三男三女。”三兄弟分别是林明湛、林明灏、林明渭,曾于1991年回乡出资修葺门楼。
“我外公林明渊在受父命回乡建宅时,娶了我外婆,生下我母亲和舅舅。宅院建好时,我外公就急忙赶回澳洲去了。外公在澳大利亚呆了几年后,又去了香港,并将我外婆和我母亲、舅舅都接到香港,后来日本准备攻打香港,外公又去了加拿大,并在加拿大另娶了一位太太,我母亲和舅舅也是在那个时候回来海南的。”
林尤蕃的后代现在大多在澳大利亚、台湾、香港等地。陈大哥说:“他们每年都有人会回来家乡,看一看宅院和亲人,尽管我们大家都很想把宅子再重新修葺一下,无奈成本太高,因此只好先这么将就着了。”